毒枭刘天顺的蝉式人生

  地下四年的黑暗生活,只为了树上一个月的风光无限。法布尔《昆虫记》中关于蝉的描述,成为 一个有过三十年牢狱生涯的人的人生写照。
 
  传说中的“赌神”
 
  二〇〇三年初春,一段无心听来的闲谈让一个名叫姚峰 的警察听者有心:一个常在赌场上混的闲人说,西安出了一 个赌神。赌神的大名没人知道,只因此人一脸福相,耳大垂 肩,江湖上人称“耳朵”。耳朵坐过三十年大牢,在牢里修炼 成一个赌神。在缅甸的赌场里,耳朵用一千元人民币上台面, 一气儿打爆了好几个场子,庄家当场都没钱赔他。耳朵最后 赢了多少?两千万!不是缅币,是人民币。
 
  姚峰最初也只是听个新鲜。赌神?不会是电影里的周润 发吧?可连续从几个互不认识的闲人那里听到这个大同小异 的故事后,姚峰的脑筋开始急转弯了:耳朵如果真有其人, 会不会与毒品有关呢?
 
  一种职业干久了,人就会形成职业习惯,特别是当警察 的。又黑又壮的姚峰,官拜西安市公安局缉毒支队三大队的 大队长。对于西安毒品市场的情况,他比对自己家门前的菜 市场还要熟悉。不久前,一大队刚刚打掉了一个家族式跨国 贩毒团伙,一次缴获海洛因六点四公斤,一举刷新了陕西省缉毒战绩的个案记录。可是,没过多久,毒品市场中断一时 的缅甸货又被续上,其数量一点也不比原来少。不用说,又 冒出了一个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冒死“办大货”的家伙。吸 毒的人贩毒,一般都是小打小闹。而办大货的却都是大款, 没钱怎么能办来这么多货呢?姚峰想到了 “赌神”耳朵。耳 朵也是在缅甸发的财,又是个坐过大牢的人,会不会有贩毒 的靠上了这棵大树?
 
  缉毒队里有位民警是从司法系统改行干公安的,姚峰让 这位民警在省内的劳改场所打听一下,有没有耳朵这样一个 人。因为,能一屁股把大牢坐上三十年的人可为数不多。信 息很快反馈回来:铜川一所监狱的确关过这样一个犯人。
 
  耳朵本名刘天顺,一九五六年出生,一九七二年元月因 绺窃被强劳。此后,他又因伤害、袭警等犯罪行为一再被加 刑,前前后后“转战” 了十几个劳改场所,一天自由都不曾 获得过。二o〇二年四月十五日,耳朵获减刑出狱。几个月 后,他穿着一身名牌回到监狱,在招待所一住三天,天天请 客吃饭,出手十分阔绰,俨然一个暴发户。耳朵在这所监狱 里已经成了一个如雷贯耳的人物,一点不亚于球迷听到罗纳 尔多的名字。
 
  可是,要找到耳朵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事实上许 多闲人也在找他,有人想跟着耳朵做点事儿,耳朵吃肉他们 喝点汤也行;也有的人往狠处想,想把耳朵制住,敲他一些 钱。可是,耳朵与西安的闲人们不来往,连以前跟他有过交 情的狱友也联系不上他。警察要想在西安市的七百万人口里 找到他,不动点脑筋是不行的。
 
  转眼间,社会上开始闹“非典” 了。走到哪儿都见人人 捂个大口罩,此时想找到耳朵就更费眼神儿了。姚峰把他的 想法向支队领导作了汇报,领导很支持。于是,便有几名侦 查员整天穿着白大褂守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安检口,特别留 意往昆明去的旅客。一天,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递上机票 和身份证,民警一看,正是“刘天顺”。其年龄、籍贯等与他 们在市公安局查来的口卡资料完全一致。三大队副大队长辛 雷特意观察了一下此人的耳朵。这对耳朵虽不像刘备的那样 大耳垂肩,但耳轮、耳垂看上去确实比常人的要大一号儿。
 
  耳朵出狱
 
  囚犯总是把获释出狱这天看得极为神圣,特别是,对于 这一天出去时穿什么衣服很在意。倘是家里有人管的,当然 不存在问题,出门的行头提前就会捎来。而没人管的犯人, 就得自已早做准备。他们的衣服、裤子往往都来自那些新进 来的囚犯--向这个换件衣服,向那个换件毛衣,再向另一 个换条裤子。总之,这天出去要见人,总要想办法把自己收 拾得体面一点,不能让人家一眼把自己看扁。
 
  可耳朵不这样想。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就 是穿得再漂亮,出去没本事还不照样让人瞧不起?再说,在 里面关了这么多年,谁又知道外面的人流行穿什么?所以, 出狱那天,耳朵没有打扮,穿的是一身蓝颜色的劳动布工作 服。
 
  耳朵的父亲原来是西安八一钢厂、也就是现在西安钢厂 的副厂长,老干部。因为说话口无遮拦,一九六一年被打成 了反革命,后来据说死在了狱中。母亲带着耳朵和弟弟、妹 妹改嫁。可耳朵自幼调皮,不受继父欢迎。没上几天学,就 “文化大革命” 了 D等一九六九年复课闹革命,上学也不拿课 本,就拿个红皮儿毛主席语录,以致好多字耳朵还是在漫长 的劳改生涯里拿着字典自己学的。十四五岁的时候,耳朵就 经常夜不归宿。白天在公交车上当扒手,晚上就在火车站候 车室之类的地方混上一夜。一九七二年元月,他被抓了起来,因为他偷来的财物累计价值达到了三百多元,这在当时绝对 是一笔巨款。但耳朵那会儿是未成年人,从轻发落后被强劳三年。
 
  三年时间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还是短暂的。如果耳朵按 期出来,当时“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他的年纪又小, 他的人生完全应该是另一种模样。然而在劳改队,他一而再 地争勇斗狠,不仅违犯监规,还屡次继续犯罪。耳朵后来曾 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劳改队是一个残酷的地方,犯人之间 更加信奉动物本能的弱肉强食原则。你自己如果不够强大, 就一定会被人欺负。耳朵虽说个子不高,却绝不是一个别人 可以随便欺负的主儿。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耳朵 玩的就是命。有一次,他竟用一只酒瓶子差点将管教民警打 成残废。所以,尽管差一点将牢底儿坐穿,耳朵在监狱里却 的确是个狠角儿,加上他“为人义气”,巴结他的犯人还真不 少。
 
  毕竟是在三十年后重回西安,耳朵激动的心情无法自抑。 汽车走到张家堡城运村一带,耳朵的一句话把一车人都逗乐 了: “我这不是到了美国了嘛!”
 
  接耳朵出狱的车来了两辆,一辆丰田吉普,一辆豪桑。 这是他一个狱友打电话委托表弟来接的他。这表弟看上去是 个混得不错的闲人,他扫了一眼耳朵那身行头,没把他当回 事儿。毕竟耳朵已经是台“奔五” 了,关了这么些年,出来 还不是废人一个,没个三年、五年,在社会上恐怕连个落脚 的地方都找不到。于是,闲人表弟把耳朵领到一个招待所档 次的小宾馆安顿下来,又带他到康复路买衣服。耳朵虽然一 直在里边,但他在劳改队也听说过,西安卖衣服的地方,没 有比康复路更便宜的。这是档次最低的衣服。
 
  这个时候,缅甸政府已将与我国西双版纳地区打洛镇相 邻的小勐拉开放为旅游区,赌场、红灯区都被合法化了。西安嗜赌的闲人们都往那边跑,想在那儿淘金。在西安待了一 周后,耳朵就揣着从一些先他出来的狱友们那里筹来的几万 块钱,跟别人一起去云南。那会儿,耳朵的户口还没有上好, 没有身份证,他便在办证儿的那儿买了个假的。可在昆明倒 飞机时,耳朵的假身份证被人家发现,罚了五十元钱。结果, 人家坐飞机直飞景洪,耳朵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颠到 那儿。与同伴会合后,他又打了一辆出租赶到打洛,然后从 这里出境。
 
  其实,谁都知道,赌场上十个人,九个半都是输。那么, 为什么耳朵就能超凡脱俗呢?可见,耳朵在这方面确有些天 赋。首先,耳朵是个很聪明的人。在陕西省一监服刑期间, 耳朵就曾在劳改队二百多人的象棋比赛中获得过第一名,赢 了些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一九九〇年,耳朵的老娘 病故,耳朵一夜白了头。他被关起来时弟妹们还小,与他感 情不深。老娘死后,又为遗产闹纠纷,耳朵去信把他们骂了 一顿。从此,家里再没有人来看过他。没有了家里的任何经 济支援,耳朵要想在里面改善伙食,就得从别的犯人身上想 办法。犯人们私下里用扑克牌搞点小赌博,耳朵绝对赢多输 少。
 
  他的脑子确实好用。可尽管如此,缅甸小勐拉赌场上的 百家乐,耳朵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玩百家乐,赌徒押“庄”、押“闲”,要划一种“路单”。 头一次去,耳朵在赌场里转悠了一个多月,小打小闹地玩一 玩。一个多月后,他带着从赌场收集的几百张路单回了西安。 从这些路单中,耳朵摸到了一些规律。结果,再回小勐拉, 耳朵不到三千元上的台面,一口气赢了二十多万。这就有了 他回铜川监狱显摆的那三天。
 
  后来,耳朵不断往小勐拉跑。他到底赢了多少钱,闲人 们说法不一。但是,耳朵在小勐拉打爆了几个场子,老板一 时都没有钱赔他这是事实。这里最大的三十万场子都被他打 爆过。小勐拉镇子上,用赌场的筹码就可以在街道上当钱使。 一次在歌厅唱歌时,耳朵一高兴,竟然给了坐台小姐一个一 万元人民币的筹码。此时的耳朵,穿起了上万元的西装,戴 起了二十多万元的手表,身边也有了跟班的马仔。赌场老板 们为耳朵免费提供最好的别墅和往返机票,三天两头请他吃 饭,一见到他就点头哈腰,脸上笑成一朵花,真的把他当成 了一尊赌神。
 
  与耳朵有关的人
 
  警察寻找耳朵,为的是从与他接触的人中查出与毒品有 关的信息。于是,一些人就走进了警察的视野。
 
  起初,耳朵的白色马自达323总停在李家楼一栋家属楼 门前。耳朵不会开车,他的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耳 朵虽说衣着光鲜,但他吃东西不讲究,常在家门口的小面馆 吃面。经常出入左右的,除了这个司机,还有一个矮胖的小 个子。后来,白色马自达不见了,耳朵的车换成了黑色的别 克君威。侦查员发现,他那辆马自达给了另一个人开。耳朵 有时会和此人一起在外面吃饭,也喜欢一起去南二环一些浴 场洗澡。
 
  前些年,有部纪实电视片《西安大追捕》,说的是西安市 公安局民警与一个名叫魏振海的杀人恶魔斗智斗勇的故事。 此案中有一个名叫范国安的罪犯因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了 无期徒刑。在劳改队,范国安与耳朵成了铁哥们。那个接了 耳朵马自达的人,就是范国安的弟弟范同江。当然,警察是 后来才摸清这些情况的。
 
  范同江年纪约有四十岁,谢顶,骨瘦如柴,走路时喜欢 溜着墙边走,而且像惊弓之鸟,不仅左顾右盼,还时不时要 回头瞄一瞄。范同江常去西髙新和西郊的制药厂什字这两个 地方,有时开着马自达,有时放着车不开,乘出租车去。从 事缉毒的民警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烟民。资料显示, 范同江曾经因吸毒两次被强制戒毒。他这把岁数的老烟枪, 生活中一个比一个潦倒,惶惶不可终日。而范同江却完全是 个例外,衣着很讲究,一看就不缺钱。这样一个无正当职业 的老烟民突然发迹,不能不引起缉毒警察的怀疑。反过来, 他们对“赌神”耳朵的资金去向也格外关注。
 
  二00三年七月以后,耳朵突然在西安消失了,几个月 都没露面。侦查员发现,耳朵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小弟在珠海 做生意。珠海就挨着澳门,嗜赌的耳朵会不会跑到澳门赌场 去试手气了呢?如果耳朵的确在贩毒,他会不会把毒品弄到 珠海去卖?毕竟那边的毒品价钱比西安高。缉毒支队领导决 定,让一大队长李建敏带人去趟珠海。
 
  耳朵的小弟三十八九岁,高中文化,上世纪八十年代到 珠海寻求发展,是个很普通的生意人。他有妻子和一个儿子, 住着一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开着一辆九六年买的本田雅阁。 小弟过去是做贸易的,二00三年初才与一个台湾人合伙, 开了一家做电子元器件的公司。
 
  通过珠海警方,李建敏他们查看了耳朵小弟的银行账户。 其个人账户上显示,二o〇三年五月,共有两笔共六百八十 万元的人民币从云南打洛的建行转入进来。二o〇三年七月 底,又有一笔一百多万元的账从一家珠海的银行转人。此后, 却是一笔接一笔往外出,数额从五十万、八十万到一百万不 等。加上从西安转来的钱,从这个账户上一共转走了一千零 四十五万元。在李建敏他们查看账户时,上面只剩下六万多 元,与打洛第一笔钱转人前的一样了。
 
  耳朵小弟私人账户上的钱有一笔五十多万元被转人到一 家房地产公司。警察去一调查,这笔钱的确是买了房。七月 初用现款买的房,可到了十月份,又被改成了按揭。这套房 子的房主是一个叫文莎的女人。据房地产公司的人回忆,十 月份,那个叫文莎的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来的,房子改 为每月七千元的按揭后,提走了四十万元现金。他们描述的 中年男人,显然就是耳朵。
 
  在“非典”期间,民警已掌握,耳朵除了刘天顺本名的 身份证,还有一个名叫“侯舜”的假身份证。耳朵属猴,名 字里又有个“顺”,所以选了这样一个假名儿。珠海拱北口岸 的出入境记录显示,在二〇〇三年七月至十月间,“刘天顺”、 “侯舜”频繁来往于澳门与珠海之间。民警根据耳朵小弟私人 账户上的资金涨、落情况,判断耳朵很可能是在澳门涉赌。 警察排除了耳朵洗钱的可能性,因为他那六百八十万不明资 产没有转到小弟公司的账户上,而是转到私人账户上。他很 可能通过地下钱庄,将钱倒到了澳门。
 
  在耳朵从西安消失的这几个月里,范同江以及一个也曾 与耳朵有过密切接触的刑满释放人员李宏运的活动都明显减 少。白色马自达经常就停在范同江家门外,好多天都不开一 次,而范同江就待在家,门都不出。耳朵如果涉毒,会不会 放弃西安而在珠海贩毒呢?侦查员分析后认为不可能。贩毒 必须有一个网络,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的。耳朵的朋友都 是些坐过牢的人,这些人在珠海没有落脚地;他的小弟在珠 海年头虽长,但他是个正经生意人,圈子里根本就没有吸毒 的人。
 
  从那套房子的付款方式上,警方已看出耳朵在赌场上栽 了。西安转来的那些钱,很可能就是他贩毒所得。耳朵要想 在赌场上翻过来,贩毒这事儿肯定停不下来。此时,姚峰也 从闲人那里听说,耳朵在小勐拉又出现过D眼看快到年底了, 年关前,毒贩们往往都会进一些货。基于这样的判断,缉毒 支队领导决定,就在西安守耳朵。他一定会再回西安的。
 
  从赌神到毒枭
 
  多年的牢狱生活,总会给一个人打下深深的烙印的。耳 朵的自尊心出奇地强,生怕别人看不起他。比如说起话来, 他会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炫耀自己,让事实与幻想发生混 淆。但是,他最受不了的,也是别人对他的尊重。有时,哪 怕明明看出别人在哄他,他也会顺杆子爬得挺髙。
 
  李家楼的房东是个风韵犹存的小学老师,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对有钱人特别有好感。起初租房给耳朵,她倒 并没有多瞅耳朵几眼。可自从耳朵有了马自达,她对耳朵就 明显热情起来。后来,耳朵的车换成了君威,她就觉得房子 租得有点便宜了。可这女人有眼光,觉得和有钱人打交道, 涨两个房钱太小儿科。于是,有一天,她在窗口瞅见耳朵和 马仔拎着旅行包上楼,当晚就满脸堆着笑登门,去跟耳朵借 钱。连耳朵的马仔都觉得这女人太过分,可人家大哥长、大 哥短一叫,又把借钱的迫切性一强调,耳朵就软了,当下从 旅行包里取出了两万元,借给了那女人。
 
  二〇o三年春节,女人瞅着耳朵回来了,于是又领着她 的孩子,提着一大堆东西给耳朵拜年,并让自己的儿子跪下 来给耳朵磕头。耳朵哪见过这阵势,心头一热,当场又将一 千块钱封了个包,给了那孩子。其实,耳朵扫一眼就知道, 女房东提来的那东西,撑死超不过一百块钱。
 
  耳朵不到十七岁被关起来,出来时已经四十六七,完全 没有恋爱经历。缺的这一课,让他在和女人打交道时显得特 别嫩。有了钱,耳朵身边不缺女人。常有年轻、漂亮的女人 和他同居一阵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事儿的时候,耳朵 也喜欢和别人一起去桑拿、歌厅,在这类地方,当然也少不 了要泡小姐。有一次,耳朵还把一个在小勐拉赌场码筹码的 东北妞带到西安,让马仔开车拉着她转了所有旅行线路后, 又给她买了张飞东北的头等舱,把她打发走了。他身边这些 女人大多在二十来岁,有的还是八十年代新一辈,耳朵对她 们基本上没动什么感情。可后来,他在小勐拉遇到一个并不 年轻、长得也很一般的女人,却开始了他的初恋。
 
  这女人叫文莎,四川人,嫁到云南。前些年跑到小勐拉。 关于她的职业,有两种版本的说法。耳朵说她在一个名叫上 将厅的赌场当副经理,本人就很有钱;而他身边的人却说文 莎不过是在镇子上开了家美容美发店。文莎的孩子都已经十 一岁了。一个能够只身闯荡到小勐拉的女人,在情感经历方 面,对于耳朵来说,得算大师级的了。耳朵在小勐拉完全是 个名人,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呢?所以,和文莎认识后,耳朵 便坠人情网,耳朵走到哪儿都带着她。他们一起回过西安, -起去过九寨沟,还从澳门登上过马来西亚的豪华游轮,享 受赌场为耳朵提供的福利。耳朵的马仔、耳朵的弟弟都发现, 文莎根本就不是盏省油的灯。买起东西来,哪怕是几千元、 上万元的服装、首饰,她连价钱都不会讨一讨,二话不说就 让耳朵掏钱,完全是小姐让嫖客买单式的饥不择食。可耳朵 却认为文莎对他很好,两人有共同语言。特别是听文莎说准 备和在一小县上粮食局当干部的老公离婚、并打算以后为他 生个孩子之类的话时,耳朵更有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 感觉。他不打算生孩子,而要帮文莎打官司把她的孩子要过 来。到了耳朵这样的年龄,一般人对照相是没多少兴趣的。 可耳朵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搂着文莎左一张、右一张地照。 去九寨沟,文莎带上了她妈、她妹等一大家子。照相时,耳 朵为了取悦文莎五六岁的小外甥,居然会摆出个与他的年龄 极不相称的“高难度”动作,可见他对文莎是何等投人。珠 海那套房,耳朵就是以文莎的名义买下的。他的长远打算, 就是和文莎躲在珠海,把自己劳改释放的背景从此漂白。
 
  可是,上了赌场,耳朵绝对不近女色。即使带着文莎, 他也与她各住各的房间,无论在小勐拉还是在澳门。不仅自 己不碰女人,耳朵也不让身边的人碰。在澳门赌场,耳朵起 初赢了一百多万。他的钱,是通过一个名叫阿尤的澳门人从 珠海倒到澳门的。阿尤的职业就是在赌场“吃码粮”,他领来 的赌徒不管输赢,赌场都会给他一定比例的筹码。吃码粮的 可以将筹码拿去换成钱,也可以借给赌徒。
 
  那次在澳门赢钱后,赶上那边刮台风,没地方可去。阿 尤和耳朵的小弟就要去洗桑拿。耳朵一再跟他们说,不要去 玩女人,可他们还是一人叫了一个。台风过去,再上手,耳 朵的运气就被一风吹了,从此便是输多赢少。澳门的台子又 比小勐拉的大得多,耳朵的赌性上来,根本收不了手。这样, 他一气儿输了一千多万,把以前的钱都输进去,还借了阿尤 的一些筹码。
 
  在小勐拉,耳朵认识了一个名叫杨乃军的赌场保安。此 人是云南人,十年前来到小勐拉,娶了当地一女子为妻。杨 乃军认识瓦邦的毒贩,能够弄到纯正的海洛因。所以,耳朵 在赌博的过程中,就曾经往西安贩过毒。起初,给他当“骤 子”,从缅甸往西安运送毒品的,是他的狱友李全西。耳朵有 车后,李全西把他的弟弟李全发介绍给耳朵开车。“骡子”是 个既危险又辛苦的差事,后来,李全西以腰椎有病为由不干 了,他给耳朵推荐了也坐过牢的杜松华,自己给耳朵做起了 “下线儿”。
 
  杜松华四十多岁,老光棍,因为毛发重,外号“毛子”。 李全西引荐毛子见耳朵时,耳朵告诉毛子自己叫“何建”。所 以,以后毛子一直都把他叫“建哥”。去小勐拉进货时,耳朵 打电话和杨乃军联系好,然后让毛子和李全发一起从西安坐 火车先去成都,再从成都买去景洪的联票。到了景洪,李全 发在宾馆里等着,毛子则一个人去小勐拉。耳朵在毛子、李 全发走后第二天从西安买联票直飞景洪,悄悄住到另一家宾 馆,然后电话遥控杨乃军与毛子见面。毛子拿到货后,再由 杨乃军找边民领着他走小道儿偷渡到打洛。
 
  对于耳朵来说,李全发就是他的一道“防火墙”。毛子如 果出事儿,他只能交待出李全发。虽说自己也在景洪,但李 全发并不知他的住处。一旦出差错,耳朵可以马上全身而退。 即使警察抓到他,他的身上也没有一克毒品,所以他绝对安 全。在李全发证实毛子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他才让二人一起 来到他住的宾馆。夜里,毛子睡觉,耳朵和李全发要将塑料 袋里的海洛因踩碎,然后分成一个一个小塑料袋,分装在越 南绿豆糕的小包装盒里,再塞进大包装盒里。此后,耳朵和 他的这俩“骡子”再分头飞回西安,一出宾馆耳朵就再也不 会碰一下毒品。
 
  杨乃军从瓦邦毒贩手里拿到的,是十分纯正的海洛因, 四万元人民币一公斤;杨乃军转手以六万元卖给耳朵。西安 毒品市场的批发价是每克二百元至二百二十元,这还是掺过 料子的货。料子是制药厂用来制造药片的添加剂,学名“菲 纳希丁”,和毒品掺一起,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耳朵把毒 品带到西安,要添加百分之五十的料子再往外批发。也就是 说,六万元一公斤的毒品,他在西安出手要卖四十至四十四 万元。如此高的暴利让耳朵一次又一次铤而走险。
 
  耳朵最后一次贩毐有不祥之感
 
  警察一直没动耳朵,因为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耳朵的运毒 方式与藏毒地点。
 
  二〇〇三年十月底,当耳朵重新在西安露面时,侦査员 们就开始对他实行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为了不暴露自己, 警察大部分时间就待在车里。饿了吃干吃面,渴了喝矿泉水, 夜里轮流在车里打盹儿。于是,他们就发现了耳朵在咸阳帝 豪花园买下的一个住处。
 
  房子是以耳朵大弟的名义买的。这个大弟是个老实巴交 的下岗工人,以他的经济能力无论如何也买不起这座一百八 十平米、四室两厅的豪宅。耳朵的别克车就停在楼前。而经 常神秘地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范同江、李宏运、李全西,还 有李全发和杜松华。渐渐地,警察摸出这样一个规律:李全 发、杜松华坐火车去成都出发后第二天,耳朵便从西安飞昆 明,前后不会超过三天,耳朵一定回到西安。每次,他都是 -人去,一人回;不与李全发、杜松华同行。二o〇四年元 月八日,当李、杜二人再一次登上去成都的火车后,缉毒支 队雷学忠支队长马上拍板,让二大队队长张海和分队长安忠 和直飞昆明。
 
  果然,元月九日,张海二人在昆明机场通过查验过港旅 客票根,发现了以自己真名登机经昆明去景洪的李全发、杜 松华。同一天,耳朵从西安飞景洪,也途经昆明。十一日晚 上九点三十分,张海向西安报告,耳朵和李全发、杜松华登 上了同一架飞机回西安,货很可能就在随身带的行李中。西 安这边,姚峰等人马上兵分两路,一路控制帝豪花园,一路 守在机场,准备实施抓捕行动。
 
  但瞥察却不知道,此时,在昆明机场咖啡厅里,却出现 了意外,“毛子”杜松华两手死死地抓住椅子背,说啥也不肯 上飞机了。
 
  毛子原先是个建筑工人,被劳教过。和一般闲人不太一 样,毛子性格很内向,少言寡语。给耳朵背货,每次拿了东 西就走,不多说一句话,这也是耳朵喜欢他的地方。毛子也 有些“一根筋”,比如他认定自己拿的只是“骡子”的钱,就 只管运货。到了景洪,耳朵和李全发要用一整夜重新装货, 他却一指头都不帮忙,自己在另一个房间里睡大觉。
 
  毛子给耳朵当“骡子”,价钱是背一趟货一万块钱。另 外,每次出发耳朵给他五六千元车马费,这钱让毛子能有些 节余。因为当“骡子”,毛子的生活质量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变 化。从前饥贫交迫的日子告一段落,毛子有了一个相好的女 人,并且开了一间发廊,让那个女人给他经营着。最近两次, 耳朵没有当下兑现那一次一万块钱的辛苦费,双方说好等这 次回到西安后,一共给毛子五万元。前几次,毛子虽说也害 怕,但因为一路都顺风顺水,也就咬牙坚持过来了。可这次, 不知为什么,毛子怕得要命,感觉候机厅里到处都是警察。
 
  “就这一次了,回去_拿了钱就走人。”耳朵、李全发好 说歹说,才把毛子劝起来。三人又装着互不认识,上了飞机。
 
  正是春运期间,红眼航班晚点一个小时,到达西安咸阳 机场已是元月十二日凌晨零点五十分。耳朵一行三人出现在 出港口,巳是一点二十左右了。耳朵跟身边的李全发说了句 话,然后什么东西都没带,一个人先出来了。在出港口,他 的大弟开着别克君威已经守在那儿了,车一直没有熄火。李 全发与毛子一直装作不认识,但在取行李时俩人又搭了一句 话,这些都让侦查员们看在眼里。事先,姚峰和辛雷有分工, 姚峰盯货,负责抓耳朵的俩“骡子”;辛雷盯人,就是抓耳 朵。可是,耳朵却没有上车就走,而是站在车旁接起了手机。
 
  事后,耳朵交待,那个电话是他的女朋友文莎从外地打 来的。
 
  “你现在在哪儿?我今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有种不祥的 感觉。”
 
  耳朵告诉文莎,他这儿一切顺利,马上就要到家了,说 完就关了手机。的确,这天耳朵也格外紧张。在昆明机场, 他的裤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刮了一个挺大的三角口子,耳朵却 浑然不觉,甚至走出西安机场时都没察觉。也许他真的打算 干完最后这一次就收手。前几次警察的欲擒故纵让他产生了 麻痹,这次,他没有和俩“骡子”分开坐飞孤。现在虽说已 是深更半夜,但正值春运期间,西安港是一片熙熙攘攘, 这也让耳朵有所松懈。于是,他打着手_挂着烟,等李全发 和毛子一起上车。
 
  毛子和李全发一人拎一只旅行包出来。他们刚两只 包放进君威车的后备箱,警察便一拥而上围住了他们

耳朵供出了境外的上线儿
 
  元月十二日凌晨,耳朵守在君威车 还打出过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上线儿、缅甸的 毒枭杨乃军的。他告诉杨乃军,自己已经平安到迭西安。每 天晚上,他们都会通电话,互报平安。
 
  现在,人赃俱获,栽在了警察手里,耳朵的嘴巴却还挺 硬,可是,毛子的眼泪已经哗哗地流成了河:“我是拿命挣小 钱呀!”毛子觉得自己可怜。从小勐拉到西安这一路,毛子无 疑担的风险最大。连机场过安检,毒品都是毛子一个人带着, 连李全发都躲得远远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毛子都 是第一个倒霉。可是,那五万块钱最终还没拿到手。让毛子 最难过的,是他从此不能再和他新交的那个女朋友在一起了。 虽然那女人其貌不扬,而且已年过四十。
 
  毛子以为她的女友会为他难过得不得了。哪知道后来警 察将此人找来,把毛子的事儿通报给她。她平平静静地听完, 随便问了几句就走了。
 
  -出警察的办公室,她便跟另一个同来的女人有说有笑, 压根没把毛子当回事儿。
 
  毛子招了,李全发也招了,耳朵扛不过去,只好兜着底 儿把自己贩毒的事儿都交待了。因为十分渴望保住自己已经 摇摇晃晃的脑袋瓜,耳朵按警察的授意,当晚再次给杨乃军
 
  打电话报了平安,稳住了杨乃军。支队马上派仍在昆明的张 海、安忠和立即动身去景洪,通过西双版纳警方联络缅甸掸邦东部第四特区警察局,对杨乃军实施抓捕。
 
  从打洛口岸出境,小勐拉就在一公里远的地方。这里过 去是缅共控制的地方。前些年,站在打洛的界碑旁的稻田里, 可以看见身穿草绿色军装的缅共士兵背着枪在远处山坡上巡 逻。在缅共军队中,有很多人是从中国云南、四川等地过去 的知青。在小勐拉,张海他们遇到一位第四特区政法委的领 导,他就是一九六八年去缅甸的昆明知青。如今,掸邦警方 和中国同行一样,对于毒品犯罪同样实行严厉打击,第四特 区在禁毒工作方面做得很出色。在协助中国警察过境抓捕毒 贩方面,缅甸同行总是积极配合,不遗余力。
 
  小勐拉的第四特区警察局是一院简易平房,里面也分为 刑侦科、治安科、交通科、政治部等。他们的笔录纸上印有 缅、中两种文字,问笔录的警察即使是正宗的缅甸人,也会 用中文问笔录,并且连讯问的问话方式都与中国一般无二。 中国警察实行“五项禁令”后,第四特区警察局也参照实施 了类似的制度。见到这些皮肤黑一些、个头矮一些的缅甸同 行,中国警察很快就没有了陌生感。
 
  毒枭杨乃军其实只有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浓眉大眼, 看上去完全是个老实、胆小的人,让人很难把他与“毒品” 这样的字眼联系到一起。杨乃军是白族人,原籍云南保山瓦 房乡党东舜。他的父亲因为运输毒品,被判无期徒刑。一九 九六年,杨乃军十四岁时就来到了小勐拉。和中国类似,小 勐拉的保安公司也归警察局的治安科管。杨乃军二〇〇0年 十二月进保安公司时受过培训,在警察局有过记录。提起杨 乃军,有的警察还认识他。二〇0二年七月,杨乃军不再当 保安,在小勐拉街道上开了一家小商店。他的家在附近的新 平村,除了媳妇,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元月十四日下午,警察局几十名便衣警察配合中国同行 对杨乃军进行抓捕。杨乃军对此没有丝毫察觉。当他骑着摩 托车进货回来时,在街道上,一辆警车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接着,他就被一脚从摩托车上踹了下来。
 
  重回牢狱
 
  十二日凌晨,从君威车里那两只旅行包里,警察共查获 海洛因八公斤;从耳朵帝豪花园的住处,又搜出他上次没有 卖完的三千二百三十四克海洛因;?在李全西家里,搜出一百 五十克海洛因。当夜,李全西、李宏运都在各自家中被抓获。
 
  范同江本来已经联系好了一个下线儿,等着要货。可是 当晚,耳朵的手机却不在服务区。范同江着急,又不放心, 十二日中午没开马自达,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帝豪花园。在 耳朵家楼门口,他和两个陌生男子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决定 转身往回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守在大门口的侦查员一 把揪住了他。
 
  耳朵交待,前前后后,他从杨乃军手上买过三十公斤的 海洛因。元月十八日,随着杨乃军被押解回西安,这起建国 以来陕西省最大的跨国走私贩毒案的侦破,画上了圆满的句 号,七名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
 
  耳朵在离开高墙、电网十八个月后,又重新回到了看守 所。他让审他的民警将两张他和文莎在马来西亚游轮上的合 影给他捎到看守所,有机会就展示给别人看。
 
  因为太渴望活下去,一不小心耳朵又说开大话了 : “你们 如果放我出去,我保证半年给你们赢回来五千万。”言下之意 似乎觉得警察都是些胆小如鼠的人,放着大财不敢去发。
 
  自从耳朵出了事儿,那个叫文莎的女人就再也没有露过 面,电话也打不通,仿佛当初就不曾有过这样一个女人。
 
  可恨又可怜的人生路

        专家点评 李玫瑾
 
  读完这篇报道,感触最深的是:有着极好心理天赋的刘 天顺,他的心灵被环境、命运扭曲了。
 
  尽管“犯罪”的法律定义完全相同,但是,“犯罪人”与 “犯罪心理”的形成却有着各自的背景。刘天顺犯罪心理的形成显然是其成长环境出现的较严重的缺陷使然。
 
  首先,特殊的历史背景--“文化大革命”给刘天顺的 家庭带来了悲剧性的影响。家庭结构的变化导致了家庭功能 的异常。一个人从出生至十八岁正是其社会化的关键时期。 在这一时期,人不仅在物质生活上依赖家庭;更重要的,其 智力的开发、对未来生活所必需的知识与技能也在这一阶段 形成;人在未来生活中所必须树立的人生观、道德观和生活 的理念也在这一时期形成。由于人在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这 一段“不成熟”阶段,因此,以父母为核心的家庭必须对自 己的孩子提供由血缘关系所决定的爱心、耐心和关心的抚养。 不幸的是,本案中天资聪慧但很顽皮的刘天顺却没有得到这 样一个正常、良好的家庭环境或曰社会化基础。
 
  犯罪心理学家对家庭与少年犯罪的#系做过许多研究, 他们早就指出:由于父母的离婚(或一方出走)、父母中的一 方早逝以及再婚等原因,会导致形成一种较为特殊的家庭状 态,这种家庭中的子女容易形成不良的心理或人格--有的 孩子由于在家庭中感受不到温暖而离家出走,在街头流浪;有的则对周围充满仇恨与愤怒的心态。这种少年一旦走上犯罪道路,常常表现为冷酷无情,能忍受打骂却不弃恶从善。犯罪心理学家认为,这是许多惯盗、惯窃形成的心理基础。
 
  刘天顺的经历,可谓此项研究结论的又一例证。他十四 五岁即开始夜不归宿,之后是当扒手,再以后是劳教;再以 后是在监狱里违规、甚至犯罪……他的人生知识主要来自于 他的生活经历。“耳朵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劳改队是一个残 酷的地方,犯人之间更加信奉动物本能的弱肉强食原则。你 自己如果不够强大,就一定会被人欺负。可耳朵虽说个子不 高,却绝不是一个别人可以随便欺负的主儿。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耳朵玩的就是命。有一次,他竟然用一只 酒瓶子差点将管教民警打成残废。所以,尽管差一点将牢底 儿坐穿,耳朵在监狱里却的确是个狠角儿。加上他‘为人义 气’,巴结他的犯人还真不少。”他就是这样生存的。显然, 他所学的许多人生知识,他所信奉的人生哲学肯定离不开他 生活了三十年的环境。由此,他出狱后的所作所为也就不足 为奇。
 
  从犯罪心理学的观点来看,刘天顺的情感特点是正常的。 他对同伴讲义气,对女性很温柔……这些都说明,他在六岁 以前的家庭生活是正常的。这种正常的情感特点对于一个犯罪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对于他所在的社会也是非常重要的! 否则,刘天顺就不会成为“只图财,不害命”的犯罪人并形 成这种犯罪心理了。
 
  刘天顺的智力也相当好,从他玩赌、组织贩毒的过程中 可以看出他的聪明与才能。只可惜他的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 他从小没有接受过良好的学校教育,没能掌握一门上乘的技 能将他的智商用于为社会服务。
 
  同时,他也具有侵财犯罪人所具有的各种个性特点:其 一,没有高层次的生活追求,只图享乐与有钱。其二,好虚 荣,在追求物质享受的同时,满足低层次的精神需求——炫 耀自己。其三,自私的性格。他们这种人大多信奉“人不为 己,天诛地灭”的人生信条。为了个人的利益,可以完全不 顾他人,不顾社会。刘天顺的贩毒尽管可以使他在短期内暴 富,然而,毒品会给多少家庭和个人带来致命的灾难,他从 来不会考虑。其四,伴有终身的不良习性。由于在少年时期 沾染上贪小便宜、好吃懒做、偷拿别人东西等不良习惯,成 年后,恶习难改。
 
  那么,如何预防一个人变成这样的犯罪人,如何预防这 类犯罪心理形成呢?回答是,犯罪预防绝不在于一时一事, 而在于一个过程,在于形成一个预防的系统工程。因为,对 于具有犯罪心理的人,你在这里做了防范,他会在别的地方 犯罪;你盯住他此时,他会在你没有盯住他的彼时犯罪。
 
  从犯罪心理学的研究观点看,犯罪预防的关键在人的早 年。尽管人们都知道:家庭与一个人犯罪心理的形成和犯罪 行为的出现有着重要的关系,但是,社会在预防犯罪中对家 庭建设、家庭关注和家庭干预等方面所做的工作实在太少。 当犯罪人出现时,社会不得不为此付出警力、司法过程和监 管的高额代价;而很少想到在某些家庭出现异常变故时,付 出财力与人力对这些特殊家庭的孩子予以帮助,给特殊家庭 的母亲以帮助--通过社会干预或介入来预防家庭造就问题 少年,以减少犯罪人的出现,尤其减少惯犯和累犯的出现, 从而减少因为他们的犯罪给社会带来的更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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