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入当下

  不要在心智里寻找自我
 
  我觉得在我达到全意识或灵性的开悟之前,有关心智的运作,还有更多需要我去了解的。
 
  不,你不需要。心智的问题,无法在心智的层面得到解决。一旦你了解了心智的根本失能之后,你需要去学或了解的实在不多。研究心智的复杂,也许会让你当一个好心理学家。不过这么做并不能使你超越心智。就像研究疯狂不足以创造理智一样。你已经了解无意识的基本机制:心智认同。它创造一个虚假的自我——我执,作为植根于本体里真我的代用品。正如耶稣说的,“你成了葡萄树上砍断的枝桠。”
 
  我执的需求是无底的。它感觉到自己的脆弱和饱受威胁,所以它活在一个恐惧和匮乏的状态里。一旦你知道它基本的失能如何运作之后,就不需要|奇|再探索它无以数计的|书|外显活动,也不需要把它变成复杂的个人问题。我执当然喜爱这么做。它老是在寻求执着物,好强化和抬高它虚幻的自我感。而它随时准备执着在你的问题上面。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他人大部分的自我感,是与他们的问题密切地联系着的原因。这种情形一日发生,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是摆脱它们;因为这意谓着自我的丧失。无意识的我执在痛苦和受苦上,会做巨额的投资。
 
  所以当你一体会到心智认同是无意识的根源时,情感当然也包含在内,你就走出来了。你变得临在。当你临在的时候,你可以任凭心智天马行空而与它无所瓜葛。心智本身并无功能失调。它是一个很棒的工具。失调产生在你由心智里寻找自我,并且把心智误认为你的本来面目的时候。然后,它就变成了我执的心智,接管你整个生命了。
 
  终止时间幻相
 
  撤离心智的认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都习染其中,你如何缘木求鱼?
 
  窍门在这里:终止时间的幻相。时间和心智狼狈为奸,一体不分。把时间从心智里移除,它就停止了——除非你选择要用它。
 
  与心智认同,就是自陷于时间的泥沼:几乎一意孤行地只活在记忆和期盼里的驱迫力。这创造了你对过去和未来的执迷不悟,对当下这一刻缺乏尊重、认知和容许它存在的意愿。驱迫力的产生,是因为过去给予你一个身份,而未来又以各种形式掌握了救赎和实现的应许。两者都是幻相。
 
  可是没有了时间感,要如何在世间运作?人生没有可以奔赴的目标,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因为过去塑造了今天的我。我认为时间是宝贵的,我们需要学习明智地使用它,而不是废掉它。
 
  时间既不宝也不贵,因为它是个幻相。你所谁知的宝贵,不是时间,而是时间之外的那一点:当下。当下才是既宝又贵的。你专注在时间上——过去和未来——的程度越大,你磋跎掉最宝贵的当下的程度就越多。
 
  为什么说它是最宝贵的呢?首先,因为它是唯一的。它是存在的全部。永恒的现在,就是你整个生命展现其中的空间,那个如如不动的因素。生命就是当下。过去从来没有一个不是当下的时间,未来也不会有。第二,当下是唯一一个能带你超越有限心智局限的点。它是你唯一的一个通往无时间、无形式的本体界的点。
 
  当下之外一无所有
 
  难道过去和未来不像现在一样真实,甚至比现在还真实吗?毕竟过去决定了现在的我们,也决定了我们现在的感知和行为。而且未来的目标,也决定了我们现在要采取的行动。
 
  你一直没有抓住我话中的精神,因为你试图做心智上的了解。心智无法了解。只有你能。请你单纯地倾听。
 
  你可曾在当下之外,经验过、做过、思想过、或感觉过任何事吗?你认为你以后会吗?任何事有可能发生或存在当下之外吗?答案不言自明,不是吗?
 
  过去不曾发生过什么;它发生在当下。
 
  未来不会发生什么;它会发生在当下。
 
  你认为的过去,是一个记忆的轨迹,是一个储存在心智里的前任当下。当你记起过去时,你重新启动了一个记忆的轨迹——而且,你现在就在制造轨迹。未来是一个想象的当下,一个心智的投射。当未来到的时候,它就是当下。当你想到未来时,你是在当下想的。过去和未来显然没有它们自己的实相。正如同月亮本身不发光,它只能反射太阳的光一样。过去和未来也一样,只是永恒的现在的光、它的力量、和它实相惨淡的反射而已。它们的实相是向当下“借贷”来的。
 
  我话里的精髓无法透过心智来了解。当你领会到那一刻,你的意识便由心智转移至本体,由时间转移至临在。生命中的一切,突然之间生机活现,散发出能量和本体之光。
 
  通往灵性的向度之钥
 
  在生命交关的当头,意识往往自然地由时间转移至临在。那个拥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格暂时引退,而由一个强烈的意识临在所取代。它非常宁静,同时又非常警觉。情境所需要的反应,当即由意识状态里引发。
 
  有些人乐在冒险性活动,比如:爬山、赛车等,原因就是这类活动把他们逼入当下——也许他们没有觉察到——把他们逼入摆脱了时间、问题、思考和人格重负的生龙活虎的状态里。即使是短短的一秒钟,偏离当下也许就会粉身碎骨。可惜的是,他们居然仰赖一个特殊的活动,让自己进入这种状态里。可是你不需要去爬险峰峻岭,你当下就可以进入那个状态里。
 
  自苦以来所有的灵性上师,都开示当下是通往灵性的向度之钥。尽管如此明示,它依然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把钥匙不在教堂和寺庙里传授宣导。上教堂的时候,你也许会听到福音书里的章句,比如,“不为明日计量,明日自有安排”,或“凡以手扶犁而频频回顾者,不配进神的国。”再者就是有关那野地花,不为明日担忧,自在地活在没有时间的当下,而神却赐予丰富的供养。这些章名之中所深蕴的奥义和激进的本质,却不为世人所识。似乎没有人明白它们是被安排要人活出来的,好让一个深沉的内在转变得以发生。
 
  禅的整个精髓,就包含在这种游走于刀锋边缘的当下——彻底而完全地临在。任何问题、任何受苦、任何在你本质里不属于你本来面目的,都无法在你的里面存活。在没有时间的当下里,你所有的问题都瓦解一空。受苦需要时间;它在当下无法存活。
 
  伟大的临济禅师为了把门徒从时间带离出来,经常竖起一根手指头,然后好整以暇地问道:“当下,缺什么?”这样一个不需要、心智提供答案的话头,果然力道十足。它要门徒参的是深入当下。禅的传统里还有一个类似的话头是:“如非当下,何时?”
 
  当下也是回教神秘的苏菲教派教诲的核心。苏菲派的名句“苏菲是当下之子。”鲁米这位伟大的苏菲诗人和导师宣称,“过去和未来挡着我们,使我们见不到神;把它们付之一炬。”
 
  十三世纪的灵性导师艾克哈特大师划下了完美的句点:“时间遮挡了光,它是我们和神之间最大的障碍。”
 
  汲取当下的力量
 
  你刚才在谈永恒的现在和过去与未来的非实相性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望着窗外那棵树。那棵树我注视过几次,不过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外在的知觉改变不多,只不过它的颜色更鲜艳、更奔放。可是还多了一个向度。我很难解释。我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我觉察到某种无形之物,我感觉是树的本质,也可以说是树的内在精神。而我是它的一部分。我现在才明白,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这棵树,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无生命的平板图像。我现在再看它的时候,部分觉知还在,不过我能感觉它逐渐溜逝。这个经验已经在向过去隐逝了。这类事件,会不会只是浮光掠影?
 
  你最短暂地由时间里解脱了。你进入了当下,所以没有透过心智的屏障,去感知那棵树。本体的觉知,变成你感知的。伴随无时间向度而来的,是一种不同的明白。一种不会“扼杀”活在众生和万物内在精神的明白。一种不会摧毁生命的神秘和神性,对万有皆是怀着一份很深的爱和敬意的明白。一种心智一无所知的明白。
 
  心智无法知道树。它只知道有关树的事实和资讯。我的心智无法知道你,它只知道有关你的标签、判断、事实和意见。只有本体直接地知道。
 
  心智和心智知识有它的定位。它的定位在日常生活的实际面步。然而当它接管了包括你的人际关系,和自然的关系在内的所有的生命层面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只寄生怪兽,奇-书-网如果不加箝制的话,到头来会摧毁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最后再跟它的宿主同归于尽。
 
  你已经一窥无时间如何转换你的知觉。不过一次经验并不够,无论它多美、多深奥。我们需要和关切的是意识恒久的转移。
 
  打破否认当下、抗拒当下的旧模式。每当你不再需要过去和未来的时候,就把你的注意力撤回。把它落实在生活里,起居作息尽可能地远离时间的向度。如果你发现直接进入当下有困难,不妨先从观察心智想逃避当下的习性开始。你将会观测到未来是以比现在更好或更坏的方式想像出来的。如果想像的结果是更好,它就给你希望或快乐的预期。如果更坏,就创造了焦虑。两者都是虚幻。透过自我观测,更多的临在会自动地进入你的生命里。当你体认到你没有临在的一刻,你就是临在了。当你有能力观测你的心智的时候,你便不再受困于它了。这时候另一个因素进来了,一个不同于心智,一个见证者的临在进来了。
 
  以一个心智的观察者临在——观察你的思想、你的情感、和你在不同情境下的反应。对引发你反应的情境或人物,起码要像你对自己的反应一样有兴趣。注意你的关注力如何经常地往返于过去和未来。不要对你观测所得做批判或分析。观察你的思想、感觉你的情感、观测你的反应。不要把它们变成你的个人问题。然后,你就会感觉到一个比所有被观测对象更有力量的沉默观察者,在心智内容之后,那个宁静的、观测的临在本身。
 
  当某种情境触发了一个蓄有强烈情感的反应时,深刻的临在就需要了。例如你的自我形象遭受威胁,一个引发恐惧、事情“走错了”的挑战进入你的生命,或者过往的一个情结被带了出来。在这些情况下,你会习惯性地变成“无意识”。你的反应或情感会掌控你——你“变成了”它。你把它逼真地演出。你辩护、找碴、攻击、防卫……只不过它不是你。它是反应模式,是惯性求存模式下的心智。
 
  认同赋予心智更多能量;观测心智却把它的能量收回。心智认同创造了更多的时间;观测心智敞开了无时间的向度。由心智收回的能量变成了临在。一旦你能感觉到临在的意义,每当你达成了实用性的目标,不再需要时间的时候,你就可以更轻易地走出时间的向度,而深入当下了。这么做不会损及你运用时间过去或未来——的能力,当你为了实用性的事物,有需于它的时候,随时可以参照它。它也不会损害你使用心智的能力。事实上,它反而强化你的心智。当你有用于心智的时候,它反而更敏锐、更专注。
 
  放掉心理时间
 
  学习在生活的实际面上利用时间——或叫“钟表时间”——不过当实务处理完毕之后,就立刻回到当下的觉知里。在这种方式之下没有“心理时间”的累积。心理时间就是认同过去,和对未来做持续且强迫性地投射。
 
  钟表时间不只是安排约会或一趟旅行。它还包括了从过去学习,以免重蹈覆辙,包括了认定目标并朝目标努力。藉着物理、数学的模式、定律预测未来,由过去学得经验,并依据预测采取适当的行动。
 
  即使在实际的生活范畴里,也不能免于对过去和未来的参照。当下这一刻依然是最重要的的因素:过去的任何教训都产生了关联,且应用于当下。任何计划和朝一个特定目标的努力,都是当下完成的。
 
  开悟的人总是以当下做为他们注意力的主要焦点,不过仍然对过去和未来有概略的觉知。换言之,他们继续使用钟表时间,但却摆脱了心理时间。
 
  做这个练习的时候要保持警觉,以免不知不觉地把钟表时间转变成心理时间。例如,你现在从过去的一个错误里学到了教训,你就是在使用钟表时间。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你在心理缅怀这个错误,而引发自我批判、懊恼、或愧疚,那么你就是把错误变成“是我”(me)或“我的”(mine)了:你把它变成你自我感的一部分。它变成了心理时间,而心理时间总是关联着一个虚假的身份。不宽恕必然隐含着一个心理时间的重担。
 
  如果你为自己拟定了一个目标,并且朝着它努力,你就是在利用钟表时间。你觉知自己方向的同时,却又尊重并对当前你步骤付予全副的注意力。如果你过度地专注于这个目标,或许是因为你要透过这个目标,追求幸福、满足、或是一份更完整的自我感,当下就不再受到你的尊重。它被贬低成了一个本身不具价值,而只是通往未来的踏脚石。钟表时间又被你转变成心理时间了。你的人生不再是一趟冒险之旅,只是一连串需要去达到、去获得、去“做到”的执迷不悟;如此,你就再也看不到,也闻不到野花的芳香。对于展现在你眼前的生命之美和奇迹而视若无睹。
 
  我能明白当下的首要性。不过你说时间是完全的幻相,这一点我不太苟同。
 
  当我说“时间是幻相”的时候,我不是做哲学的陈述。我只是要提醒你一个简单的事实——一个明显得让你难以掌握,甚至觉得毫无意义的事实——可是一旦你全然地体会之后,它就会像一把利剑一样,切入你心造的层层裹覆和“问题”里。我再重复一遍:当下就是你所拥有的全部。你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不是“此时此刻”的时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丧心病狂的心理时间
 
  如果你看到心理时间的集体外显行为的话,你绝不会怀疑它是一种心理疾病。它们以共产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或任何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或者以僵固的宗教信念系统的形式发生。它在一个隐含的假设之下操作。这个假设是:有一个在未来的至善,因此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这个目的是一个理念,是心智投射到未来的一个点。在那个点上,救赎会以各种形式——快乐、实现、平等、自由等等——达成。因此,屡见不鲜的例子,就是在现在进行对人民的奴役、折磨、和谋杀,做为达到那里的手段。
 
  举例来说,据估计为了推行共产主义,为了在俄国、中国、和其他国家实现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惨遭屠杀的有五千万之多。(注二)以一个未来的天堂信念,创造出一个当前的地狱,这样的例子令人不寒而栗。说心理时间是一种严重且危险的心理疾病,不就无庸置疑了吗?
 
  这种心智模式如何在你的生命之中运作?你是不是老想着离开你现在的地方,去别的地方?你多数的做为,是否只是一个达到目的的手段?你的实现是否说是触手可及?或者像性、饮食、药物、刺激和兴奋一样,只限于短暂的享乐?你是否始终都专注在变成、达到、获得、或轮番地追逐新奇的刺激、享乐?你是否相信,如果自己获取更多之后,就会变得更满足、变得更好、或心理上的更完整呢?你在等待一个男人或女人,来赋予你生命的意义吗?
 
  在一个正常的心智认同或无明的意识状态下,当下所蕴含的力量和无限的创造潜能,完全被心理时间给蒙蔽了。生命也因此失去了它的跃动、新鲜、和神奇感。思想、情感、行为反应、和欲望的旧模式,没完没了地演出你心智的剧本,它给了你某种身份,却扭曲或掩盖了当下的实相。然后心智为了逃避不满意的现在,又创造了一个对未来的执迷。
 
  负面情感和受苦其来有自
 
  可是总不能把明天会更好的信念一概视为幻相。现在时有可厌之处,而未来也有改善的余地,而且这是常情。
 
  一般而言,未来只是过去的复制。浮面的改变或有可能,不过真正的转变实属罕见,而且端赖于你临在的程度,是否足以取得当下的力量以瓦解过去。你所感知的未来,其实只是你当下意识状态本质的一部分。如果你的心智挑着过去的重担,你未来还会挑着同一个更重的担子。过去透过临在的缺席,使自己存续。你这一刻的意识品质塑造了你的未来而未来,当然只能在当下里经验。
 
  你也许中了一千万,不过这种改变充其量也仅只肤浅罢了。你只是换在一个更豪华的环境里,执行同样一套制约模式。人类已经学会了原子分裂的技术,以往要用棍棒杀十几二十个人的,现在只要一个人按个钮就可以毁掉一百万人。这算真正的改变吗?
 
  如果未来是由你这一刻的意识品质来决定,那么你的意识品质又由什么来决定?你临在的程度。因此,让真正的改变可以发生的,让过去可以瓦解的唯一的一个地方就是当下。
 
  所有的负面情感,都是由心理时间的累积,和对当下的否定造成的。不安、焦虑、张力、压力、忧愁——所有恐惧的形式都由太多的未来,和不足的当下所造成。愧疚、懊悔、憎恨、怨怒、哀伤、悲苦、和各种形式的不宽恕,都是由于过去太多,而当下不足所造成。
 
  多数人难以相信可能有一个完全摆脱了所有负面情绪的意识状态。然而这却是所有灵性教诲都指出的一个解脱状态。它是一个救赎的应许,它不在一个幻相的未来,它就在此时此刻。
 
  你也许发觉很难承认时间就是你的问题或受苦的肇因。你相信它们是你生命中的特定情境所造成的,从一个传统的观点来看这是真的。可是在你没有把心智不断制造问题的根本失能处理好之前——它对过去和未来的执着、对当下的否定所有的问题,其实都会互相变换。如果你所有的问题或受苦、不快乐的肇因都在今天为你奇迹式地移除了,可是你并没有变得更临在,更有意识,你会很快地发现同样的一组问题或受苦的肇因,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归根究底,问题只有一个,被时间所捆绑的心智本身。
 
  我无法相信我可以达到一个完全摆脱问题的点上。
 
  你说对了。你是无法达到这个点,因为你当下就是在这个点上。
 
  时间里没有救赎。你无法由未来里解脱。临在是自由之钥。因此,你只能在当下是自由的。
 
  在你生命情境的底层找到生命
 
  我看不出自己如何能在当下自由。事情演变至今,目前的生命让我极端不快乐。这是事实。如果我试图说服自己说一切美好,而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回事。那我岂不是在自欺吗?对我而言,当下这一刻非常不快乐,毫无解脱可言。维系着我的是未来会有所改善的希望或可能性。
 
  你自认为你把注意力摆在当下,而实际上,它却完全被时间所盘据。你不可能同时不快乐又全然地临在于当下。
 
  你把指的“生命”,更精确的说法应该是“生命情境”。它是心理时间:过去和未来。过去的某些事件,并没有如你所愿地发展,你仍在抗拒过去发生了的事件。而现在,你又在抗拒本然。希望维系着你,可是希望却持续地让你专注于未来。而这种持续的专注,又让你对当下的否定和不快乐延续不止。
 
  当前的生命情境,是过去的结果,这是真的。不过,它仍然是我的现状。而受困其中就是造成我不快乐的原因。
 
  暂忘掉你的生命情境,专注在你的生命上面。
 
  差别何在?
 
  生命情境存在于时间里
 
  生命是当下
 
  生命情境是心智产物
 
  生命是真实的
 
  找到通往“生命的窄门”。它的名字叫当下。把你的生命归约至此时此刻。你的生命情境也许充满了问题多数生命情境都是——可是,找找看你在此时此刻有什么问题?既不是明天,也不是十分钟之后,而是当下。你当下有问题吗?
 
  当你满脑子问题的时候,你就容不下任何新的事物进来,也容不下任何解决方案。所以你要随时腾出空间、挪出位置,你才能找到生命情境底层的生命。
 
  充分地运用你的感知。活在当下。环顾四周。只看,不要诠释。看见光、看见造型、颜色、和纹理。觉察一事一物那一份宁静的临在。觉察那容许万有皆是的空间。倾听四周的声音,不做批判。倾听声音之下的宁静。找个东西触摸——任何东西——去感觉和认知它的本体。观测你呼吸的韵律;感觉空气的进出、感觉你身体里面的生命能。容许一切存在,或内或外。容许万物的“如是”。深入当下。
 
  你抛下了心理的抽象和时间的荒原。你走出了逐步榨干你生命能的疯狂心智。这个正在慢性地毒化和摧毁世界的心智。你由时间的梦幻里觉醒,进入了当下。
 
  所有问题都是心智的幻相
 
  感觉好像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似地。有一股轻活感。我感觉清澈无碍……可是我的问题还在等我,对不对?问题仍然悬而未决,我岂不是一时地逃避?
 
  如果你发现自己置身乐园,用不了多久你的心智就会说“没错,可是……”。说穿了,这无关乎解决你的问题,而在于体会根本没有问题。有的只是情境——不是当下处理掉,就是放下它。把它接纳为当下“是然”的一部分。静观其变,或是等到你能够处理的时候。问题是心创造的,它需要时间来维生。它在当下的实相里无法存活。
 
  先专注当下,再告诉我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得不到你任何答复。因为当你全然地贯注在当下的时候,是不可能有问题的。情境需要的是处理或接受——没错。何苦把它变成问题?为什么凡事都要变成问题?生命的挑战还不够你受的吗?你需要问题来干什么?心智无意识地喜爱问题,因为问题给你某种身份。这是正常的,这种正常是疯狂。“问题”的意思是:你心理上沉缅于一个情境,当下却没有采取行动的真正意图或可能性。而你无意识地把它变成你自我感的一部分。你被生命的情境压得喘不过气来,因而丧失了生命感和本体感。或者是你的心智顶了一个千斤重担,里面有数百件等着你在未来将要或也许非做不可的事,而不是把注意力摆在当下,你能做的一件事上面。
 
  创造问题的时候,你就创造了痛苦。这整件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选择,一个单纯的决定:不管怎么样,我不再为自己创造任何痛苦了。我不再创造任何问题了。这是一个虽简单却激进的决定。除非你真的受够了苦,除非你真的苦到了尽头,你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也除非你取得当下的力量,你就无法承受得了它。你不再为自己创造痛苦,就再也不会为别人创造痛苦。这个美好的地球、你内在的和平、和集体人类心灵,就不会遭到你制造问题的负面情感所污染了。
 
  如果你有过生死交关的经历,你就知道它不是问题。心智在那个关头上,没有时间把它搅和成为问题。在真正的危急当中,心智停顿了。你变得完全地临在当下。另一个威力无比的东西接掌局面。一个普通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了英勇的事迹。类似的报导很多,原因就在这里。在任何危急的关头,不后即死。而这两者都不是问题。
 
  有人听到我说问题只是幻相的时候就会生气。我是取走他们自我感的威胁。他们在虚假的自我感上,投注了巨额的时间。多少年来,他们无意识地以问题或受苦来定义他们的整个身份。如果问题没了,他们又是谁?
 
  人们所思、所言、或所做之中,有极大部分的动机其实是来自恐惧。而恐惧当然总是和投注未来和断绝当下的联系脱不了关系。当下既然没有问题,恐惧也就不存在了。
 
  万一真的发生了一个情境,需要你当下处理的,如果你的行动来自于当下的觉知,你的行动必然清楚果决。也很可能效率十足。它不再是反应自心智过去的制约,而是针对情境的本能反应。换在别的情况下,受时间所局限的心智本该做反应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在无为——如如不动地处于当下的中心的时候更具效率。
 
  在意识的进化中做量子跃进
 
  你描述的心智的时间的解脱状态,我有过惊鸿一瞥的经验。可是过去和未来来势汹汹,我无法长期抗战。
 
  被时间所局限的意识模式深深地嵌植在人类的心灵里。可是我们正在做的是,在地球和地球之外的集体意识中,所进行的一项深沉转化的一部分:意识从物质、形式和孤离的梦幻中觉醒。时间的终结。我们正在打破主宰了人类生命亿万年之久的心智模式。心智模式在一个庞大的层面上,创造出想象所未及的痛苦。我不用恶这个字。把它叫做无意识或疯狂,更有助于我们的了解。
 
  打破意识或者说无意识的旧模式:是我们势必要做的一件事,还是它尽早都会发生?我的意思是,这是个无法回避的改变吗?
 
  这是一个视角的问题。做为或发生,事实上是一个单一的过程;因为你和整体意识是合一的,这两者你无法把它们一分为二。人类能否成功,没有绝对的保证。这个过程既非无法回避,也不是自动化作业。你的合作扮演了极重要的部分。不管你怎么看,它却是意识进化上再一次量子跃进。也是人种存续绝无仅有的再一次机会。
 
  本体的喜悦
 
  你可以使用一个简单的标准来警示自己是否打破心理时间的掌控。问自己:“我正在做的事情里有喜悦、有容易、和轻快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时间就掩盖了当下这一刻。而你也把生命感知成一具重担或挣扎求存了。
 
  如果你眼前的工作里没有喜悦、容易、或轻快,并不表示你需要改变你的工作内容。只要改变工作的方法就足够了。“如何”始终都比“什么”重要。试试看,你能否更专注在做为的上面,而不是透过做为所要达成的结果上面?对津呈现的一切,给予全副的注意力。这隐含着你也完全地接受了本然。因为你不可能对某件事给予全副注意的同时又抗拒它。
 
  当你尊重当下的时候,所有的不快乐和挣扎都瓦解了。生命开始流动着喜悦和容易。当你的行动出之于当下的觉知时,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注入一份品质、关怀、和爱——即便是最单纯的一个行动也不例外。
 
  所以不要关心行动的成果——只管专注在行动本身。成果会自然来到。这是一个威十足的灵修法门。当今最古老、最优美的薄伽梵歌(Bhagavad Gita),把不执着行动的成果称为行动瑜伽(Kama Yoga)。它被描述为通往“圣行”的道路。
 
  当那股挣扎着离开当下的驱迫力停息的时候,本体的喜悦便流入你做的每一件事里。你的专注投入当下的那一刻,你便感觉到一种临在、宁静和和平。你的实现和满足不再仰赖于未来——你不再由未来寻求救赎。因此你不再执着于结果。成败与否都不具有改变你内在本体状态的力量。你已经找到生命情境底层的生命了。
 
  缺少了心理时间,你的自我感便来自你的本体,而不是个人的过往。因此那个只想变成你本然之外的心理需求已经不在了。在世间,在生命情境的层面上,你也许富有、常识丰富、成功、免于这个或那个,可是在本体更深的向度里,你当下就是完整和圆满的。
 
  在这种圆满的状态下,我们还能够或愿意追逐外在的目标吗?
 
  当然会。不过,你不再妄想任何人或任何事,在未来会救你或让你快乐了。就生命的情境而言,有些事是需要被达成或获取的。这是一个有形、有得失的世界。可是在一个更深的层面里,你已经最完整了。你体认出这一点之后,你所做的事里就充满了喜悦、欢乐的能量。摆脱了心理时间,你不再受着恐惧、愤怒、不满,或变成别人的需求所驱使,而抱持着严峻的决心,去追求你的目标了。你也不会因为害怕失败对我执来说,是自我的丧失——而无所做为了。当你深层的自我感,是来自本体的时候;当你摆脱了心理需求的“变成”之后,你的快乐和自我感,便不再仰赖于结果。你就从恐惧中解脱了。你不再缘木求鱼,在一个形式、得失、生死构成的世间追求永恒。你不会对情境、情状、地方、或人,要求他们应该让你快乐,也不会因为你们不吻合你的期望而受苦。
 
  你尊重一切,却不在乎一切。形式有生、有死,而你却觉知了形式之下的永恒。你知道“凡真实的必不受威胁。”(注三)
 
  当这是你的本体状态的时候,你如何能够不成功?你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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