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是真实存在的吗?

2021年12月4日 发表评论

我下面要跟大家谈论的一个问题是:像精神病一类的疾病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它的表现是怎样的?这种疾病如何治愈?

什么是精神病?当一种像精神病一类的错误概念出现时,我的反应是,假设有这种疾病,有精神症状和精神治疗,那么,对于这个问题,我是从另一角度来看待的。当然,我只能粗略地将我自己的观点做一个概括。对于所谓的“精神障碍”、“精神疾病”这样的术语,我用“人格疾病”或“行为疾病”、“行为障碍”、“习惯冲突”等来取代它。在许多所谓的精神病理的障碍中,引起人格障碍的器质性障碍是不存在的——传染不可能,不存在身体上的损害,生理性反射也不缺乏。然而,个体有着一种病态人格,其行为可能受到严重的障碍,或者处于一种我们所谓的精神错乱的状态,有时甚至为了他和他人的人身安全,不得不将他关起来,被关的时间由他的状态决定。

现今,对于社会结构中存在的各类行为障碍,还没有人做出合理的分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听说过躁狂抑郁型精神错乱、早发性痴呆、焦虑型神经症,还有精神分裂症等,但这些分类对我没有一点意义,因为我根本不懂它们,我只是一般性地了解诸如阑尾炎、胆结石、肺结核、乳腺癌、瘫痪、机能不全等。对于有机体发生的情况,我还有一些了解,比如一种组织受到损害后,需要多久的疗程。对内科医生告诉我的病情,我能够理解。但当我听到一个精神病理学家跟我讲“精神分裂症”,或者“杀人性躁狂症”发作时,我觉得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在谈论这些时,总是以所谓的“心灵”这一观点来看待病人,却没有从个体整个身体行为的方式和行为的遗传原因去思考这一问题。当然,目前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变,在后来的几年里,这方面是有了很大进步的。

我认为,在所谓的精神病中,没有必要引入所谓的“心灵”的概念,为此,我向大家提供一幅图景,这幅图景是一只精神变态狗想象出来的。假设有这样一只被我训练过的狗,它可以从一个放着汉堡牛排的地方离开,去吃已经腐烂的鱼。为了不让它在犬行的路上去闻母狗——它会在一定距离之内围着母狗走,但距离不会超过10英尺(这种类似的实验,在老鼠身上做过),我用电击的方法对它进行训练。另外,让它与雌性小狗和大狗玩,但是,只要发现它有与母狗交配的迹象就惩罚它,我还为它安排了一只同性恋的狗(在老鼠身上也做过类似的实验)。经过这样的训练,在早晨我走近它时,它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表现出顽皮可爱的样子,也没有过来舔我的手,而是躲在一个角落打着哆嗦,或是表现出畏缩的样子,发出悲鸣的声音,露着它的牙齿。对于小老鼠和其他小动物,它不仅不去追逐,还会逃躲着它们,并从喉咙发出害怕的声音。它在垃圾桶里睡觉,将自己的床弄得非常脏,而且总是尿尿,每隔半小时就会撒尿,撒得到处都是。它在离树干2英尺外,对着地上抓扒、咆哮,但不去闻那些树干。它每天睡觉的时间很短,只有2小时,在睡觉的时候,不是直接躺在地上,而是倚着墙。因为不吃脂肪类食物,它显得憔悴瘦弱,不停地留着口水(我规定它对几百种物体过量分泌唾液),这些对它的消化作用的发挥,起到了阻碍的作用。

当它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后,我把它带到一个治疗狗的精神病理学家那里去。因为这只狗的生理反应是正常的,也没有任何的器官损伤,所以,通过检查后,精神病理学家给出诊断,说它得了精神病,也就是精神错乱。由于精神状况不佳,它的各个器官已经产生了障碍,非常明显的就是消化作用的丧失,而这已经使它的身体状况变得很糟。还有一个现象是,狗本应该做的事情,它却不会做,而与狗无关的其他事情,它却做了。基于上述的一些表现,精神病理学家认为,这只狗应该立即送往专门治疗精神错乱的兽医院去进行治疗,如果它的病情得不到及时控制的话,它可能会从很高的楼上跳下来,或者义无反顾地走进火堆。对于精神病理学家给出的建议,我自然是不会采纳的,不仅如此,我还郑重地对他说了几点我自己的看法:首先,我对他说,他根本不了解我的狗;其次,从养狗的环境观点出发,也就是我对它所用的训练方法这一点而言,它是一只再正常不过的狗了;再次,他之所以认为我的这只狗患上了精神病,或者“精神错乱”,完全是因为他荒唐的分类体系。

我希望这位精神病理学家能够接受我的观点,我还特意用自己的解释方法对我的观点进行了各种说明。但很遗憾,他对我的观点毫不理睬,甚至厌恶地对我说:“既然你对我的建议不予以采纳,并且有自己的观点,那你就自己去对它进行治疗吧。”于是,我把我的这只狗带回家,开始用自己的方法对它进行“治疗”,也就是开始了矫正它的行为困难的一系列工作。我想我要做的是,至少让这只狗能够和邻居家漂亮的狗交朋友。我的狗并不老,如果很老的话,我可以不让它出门,但是它是一只非常年轻的狗,这就意味着,如果我的办法可行,它就会很容易学习,而我保证,只要它去学习,就一定让它记住所学的东西。我运用了很多方法,先用无条件反射对它进行训练,然后再用条件反射对它进行训练。过了不久,我开始让它在饥饿时去吃新鲜的肉,在喂食之前,先堵塞它的鼻子,而且在黑暗中对它喂食。这一方法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开端,应该说正是有了这一尝试为基础,我今天的更深入的研究才得以顺利进行。我让它保持饥饿状态,在早晨打开笼子时给它喂食。我不再惩罚它,不再使用电击和抽打的方法来对待它。这样,不久之后,它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就会欢快地跳来跳去。经过这样的一些方法,它渐渐地改变了曾经病态的样子,几个月之后,我不仅让它消除了旧的行为,还让它建立了新的行为。而且,没过多长时间,它已经成了一个很漂亮的狗,它打扮得很整洁,身上扎着蓝色的缎带,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值得骄傲的狗。

我的这段描述看起来十分夸张,甚至是对人的一种亵渎,因为我们在每所精神病医院看到的病人,和我的这只狗确实毫无联系。我也承认我的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不过,我这里研究的是基本原理。我力求用简单和朴实的方法,来构建我们的行为科学基础,所以,我才尝试着用这一例子,来尽量说明你们能够被条件化。对于病态人格,我们不仅能够建立起它的行为复杂性、行为模式和行为冲突,而且通过相同的过程,还可以为最终导致传染和损害的器质性病变打下基础,而这些并不需要引进“心—身”关系的概念,甚至也没必要离开自然科学。

换句话说,作为一个行为心理学家,在对待“精神病”时,我们所运用的材料和规则同神经病学家和生理学家运用的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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